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表情-中國當代寫實新浪潮

「寫實」是繪畫技巧「寫實」是繪畫技巧中,最基礎根本的一項。

早在一萬五千年前,人類最早的繪畫遺蹟──拉斯科(Lascaux)洞穴壁畫中,就描繪了奔跑的牛隻與馬匹,以及人類狩獵的景況。足見人類繪畫發展的初始,就在於用畫筆記錄下雙眼所見的一切。

「寫實」固然是一種根本的繪畫技法,或相對於「抽象」的一個詞彙,然而繪畫史研究中的「寫實主義」乃是指稱興起於19世紀法國的一種繪畫風潮。19世紀時,部份藝術家不再為皇室或是宗教服務。在題材上揚棄了新古典主義的神話與英雄人物、浪漫主義的中世紀傳奇、異國情調和不切實際的幻想,轉而關注日常生活中的一切。例如描繪工作中的農民或是大自然的景物、四季的變化。最著名的寫實主義畫家庫爾貝(Gustave Courbet) 就曾說過:「我不會畫天使,因為我從來沒有見過他。」

當我們將目光轉回中國,油畫在中國的開始就是以寫實油畫為根基的。明朝萬曆年間,義大利傳教士利瑪竇 (Matteo Ricci) 將西洋油畫作品帶入中國,據信他當時也將西方繪畫中的「光線明暗」「立體」等觀念教導傳授給中國的畫師。而後中國也斷斷續續因為宗教或是貿易的關係,接觸到西方的畫作;宮廷中也出現西洋畫師,例如清代著名的郎世寧。然而,此階段的中國卻還未建立起油畫發展的系統,直到徐悲鴻自法國學成歸國,任教於北平藝專、中央美術學院等學校,至此方能在中國有系統地教授西方油畫理論與實務。

1949年以後,中國寫實油畫的發展進入了另外一個境界。由於中國共產黨強調實用主義,寫實油畫恰投其所好,同時也成為了政黨宣傳的利器。更由於當時中國與蘇聯的良好關係,蘇聯於1955年至1957年間派遣了寫實油畫家馬克西莫夫(Konstantin Mefodyevich Maximov19131993) 援助藝術教育。他當時在中央美術學院開辦了油畫訓練班,進行蘇聯方式的油畫教育,並幫助剛成立的油畫系建立教學大綱。由此可見,中國寫實油畫與俄國傳統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。雖然中俄關係之後陷入冰點,但中俄之間的官方美術交流不僅於此,幾乎在50年後,2002年,中國又派遣一群學生到莫斯科學習美術,何軍就是其中一員。

旅俄期間,何軍學習了俄國繪畫的技法以及俄羅斯人的藝術精神。他曾說:「俄羅斯的冬天很長、溫度很低、人的情感和表情也很麻木,笑容很少,但是內心卻很豐富、很敏感。我覺得俄國人的情商很高,他們不太愛說話,面無表情,人顯得很疲憊,但是他做的東西常常會讓人感動。他會做的很認真,像涓涓細流似的。」觀看何軍的作品不難發現,他不怎麼使用太鮮豔的顏色,畫面多半是較灰暗、冷冽的色調,可是卻表現出最熱的情感與最溫暖的神情。何軍畫作捕捉了許許多多珍貴的瞬間,像是孩童純真的笑靨,而藝術家的情感更溫潤了畫面的調性,比百分百似真的照片更加感動人。

中國寫實油畫發展至今,開創出許多不同風格的路線。有些畫作往往令觀者驚艷,大呼栩栩如生,彷彿攝影作品一般。有些畫作描繪少數民族的風情,傳達藝術家對原鄉思念或是刻畫日常生活。寫實油畫的成就可以是評論中國油畫繪畫進程的一項指標,當寫實油畫日益進步、突破,也就是成就了中國繪畫的新里程。

一幅傑出的寫實油畫,不僅僅在展現高超技法,更重要的善用技巧,展現藝術家內心的想法。《表情──中國當代寫實新浪潮》聯展中,年輕藝術家對於寫實油畫有了新的演繹,跳脫對於擬真、形似的追求;透過紮實的寫生技法傳達更深刻的內心思維。「當代寫實」相較於「傳統寫實」,不再追求每個小細節的鋪陳,不拘泥於「擬真」與否,開始探究藝術家的內心情感,藉著畫面色調、筆觸及構圖,營造一股氣氛,使觀看者更容易與藝術家的創作產生共鳴。

彭偉衡的畫作看似簡單,卻極富感染力。描繪人體是彭偉衡的專項,他對人體寫生精確地像是解剖課本,但卻透過光暈效果呈現出朦朧感。他的寫實不在於描寫攝影機可以捕捉的那種「實」,而是透過他的雙眼捕捉、內心醞釀而後形成的真實。也因為這一段內化的過程,物與畫家之間產生共鳴,畫家筆下的物也就因而具備了精神與靈魂。

彭斯,一個80年代出生的藝術家,卻懷有超乎年齡的深刻中國文人素養,彭斯喜讀中國經典文學,彭斯也寫書法,寫詩,這都成為了他繪畫創作的養分。彭斯的繪畫融合了西方古典主義人像畫的精髓與中國文人畫特長,結合了古典的中西方,開創出自己獨樹一格的畫風。我們看到紮實西方油畫技法展現了中國太湖石的精巧,也讀出了彭斯筆下人物的情緒。無庸置疑,彭斯是中國新一代寫實畫家中的佼佼者。

中國寫實油畫之父徐悲鴻曾言:「以現實為方法,不以現實為目的」,便是為「寫實」下了註腳──技術上的追求寫實並不表示繪畫的終極理想就是寫實。寫實繪畫的可貴處絕不僅止於「形似」,而必須追求更高的層次──傳達藝術家內心思維;反之也就淪為缺乏思考的畫匠工藝了。當代寫實藝術家群雖各有長處,風格各不相同,但共同點就是在前人穩健的基礎上,能夠添加更多創作元素,融入中國符號,使中國當代寫實油畫能更上一層樓,發展出另外一幅風光明媚。

出版:維嘉畫廊

發行人黃琪晃

編輯簡孝儒 林曉玲 劉子婕

出版日期 201011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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